第四十一章 好复杂的中文

几个人开车去了金门公园，找了一个有烤架、有阴凉、有长椅的地方，安营扎寨。
Amon负责生火烧烤。照他的说法，烧烤都是男人的活，看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他熟练地清理烤架、铺上锡箔纸、打火、点燃碳块、等着碳块烧的程度、开始烧烤。
他第一次烤羊肉串，放在锡箔纸上总觉得烤不好，穆林跟他交流着烤羊肉串的经验。烤出来的羊肉串因为撒了孜然粉，吃着别有一番风味，让Amon爱不释手，原来烤肉还有这种调料。
“蔓，你说我们把羊肉串引进到烧烤店里，会不会很受欢迎？”
“Amon，你们犹太人的精明厉害你能不能不要展现地那么明显？” 曹蔓回答。
“……” Nicole星星眼看着Amon。
“好吧，好吧。我们聊点轻松的。” Amon举手投降。
几个人一边烧烤，一边吃，一边聊天，很是放松，穆林和Amon两位男士很快熟悉起来，毕竟俩人是同一所学校的，系馆也很近，中午在餐厅遇见过，不算完全的陌生人，俩人的话题也从天气、股市、学校食堂的饭菜慢慢转到了各自的研究领域和个人爱好兴趣。
提起自己的中文学习，Amon很好奇地问穆林：“林，蔓说我哪天把中文里的‘打’的用法和‘意思’的含义弄懂了，我的中文就可以不学了。这俩词真的很难吗？打不就是beat，意思不就是mean或者meaning吗？”
穆林一下子愣住了，不过想了想，还真是有意思，就笑了起来，回头跟正在跟曹蔓聊天的袁媛说：“哎，媛媛，曹蔓真会给Amon出难题啊。我看这次，Amon真要被她难倒了。”
“什么难题？” 袁媛疑惑地看向曹蔓。
“曹蔓让Amon弄懂‘打’的用法和‘意思’的含义。” 穆林回答。
袁媛也愣了几秒钟。“哦～有意思。来，来，来，Amon，我和穆林先来考考你的中文水平。先从‘打’说起，我们给你一个含‘打’的词，你告诉我们它的英文翻译。OK？”
“sure。I will do my best.”
“先来简单的。打鸡蛋。”
“Beat eggs。”
“一打鸡蛋。”
“Beat egg once?”
“不对。再猜。”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蔓和文达曾经讨论过一打玫瑰。a dozen of eggs.”
“Right!”
“……” Amon长出一口气，差一点刚开始就通关失败啊。
“打架。”
“Fight.”
“打孔。”
“Criticize Confucius？”
这次轮到仨中国人惊诧了。这脑洞开的，咳咳，有点接受无能。
“为什么这么翻译？” 穆林问道。
“我曾经读过一本关于中国文化大革命的书，里面提到批判林批判孔的，图片上说要打倒他们。”
“……” 仨人无言以对。
“不过这个词中国人不这样理解，孔就是指hole,不是指孔夫子，confucius。” 袁媛提示到。
“Hole？ drill a hole?”
“Yes. ”
“打招呼。”
“Say hello, that was my first Chinese class.”
“打仗。”
“Zhang是什么？”
“Battle。”
“Have a battle?”
“Yes! 打胜仗。”
“Win the battle.打败仗，lose a battle.” Amon颇能举一反三，让穆林和袁媛都给他竖起大拇指。
“打针。”
“Win the needle.” Amon不假思索。“No, wait！That’s ridiculous。punch the needle? pin a nail with hammer?”
“No, have a shot, for example, a flu shot.”
“打水”
“……” Amon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打和水连在一起，究竟是啥意思，不会是兜头一盆冷水吧？应该不是，“pass！”
“谜语这个词你知道吧，riddle？”
“听说过。”
“打一人。”
“Beat a person?” Amon感觉头开始晕，刚刚在说谜语，咋就突然打人了？
“No，跟谜语有关，不是打人，是打一人。”
“Not beat a particular person?” Amon想了想，耸了耸肩，表示实在想不到。
“The answer for the given riddle.” 曹蔓提示他。
“Guess a person’s name?” Amon灵机一动。
“yes。Amon，你反应很快嘛。” 袁媛夸奖他。
“打家具。”
“Destroy furniture?” Amon好疑惑啊。
“No, make furniture.” Amon简直要张大嘴巴了，这让他如何猜。
“打球。”
“I know this one, play game, basketball, volleyball, soccer, etc. Wanda always uses this phrase in the office.” Amon很高兴终于遇到一个常用语。
“打交道” 袁媛问，心想这个也常用吧。
“……， pass！”
“打领带” 袁媛想这个应该听说过吧？
“……， pass！” 一听Amon这么回答，曹蔓汗颜，他们从来没用中文讨论过服装。
“那你打明儿开始，需要跟曹蔓加中文课了。”
Amon举手投降，完全同意，这一个字的意思也太多了。
他很好奇，“打还有多少意思，不会很多了吧？”
“不是很清楚，应该还有很多吧。蔓蔓，知道还有多少吗？” 袁媛问道。
“我查过，打可以做量词、名词、动词和介词。可能有几百个词组可以用打开头，还有很多用打结尾的。”
“这么多？” 袁媛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有点不敢相信，所以才记忆深刻，上次也是开玩笑，才跟Amon那样说。”
“举几个例子，让我也见识见识。”
“其实，它的意思也不是很多，只是组合多而已。量词、介词你已经知道了，也可以当名词的，比如说京剧里的唱念坐打，纯粹是动词当了名词用。动词的意思不外乎是play、beat、hit、strike、fight、have、give、make等，当然在中文里有些许的不同意思，打扮、打领带、打分，打猎，打牌、打球、打架、打斗等等。还有一些约定俗成的用法，打小报告、打哈哈、打官腔、打圆场、打小算盘，一时半会我也说不全了，不过上次看到的时候我给存下来了，你要想见识见识，我发给你。”
“好，看来我的中文也需要回炉重造了。”

袁媛回头对Amon说，“那我们再来考考你对‘意思’的理解。我们说一句，你给翻译成英文，怎么样？”
“I will do my best.” Amon举起拳头给自己加油。
“OK, 准备好。第一句：这个很有意思。” 穆林问道。
“This is really interesting? 我记得蔓教我说过我们的课题很有意思，she is really interested.”
“Yes, you got it. 第二句：他太不够意思了！”
“He is not interesting? ……Interested? ……Meaningful? I am not sure.”
“不对, 不对，还不对。” 袁媛一边听他猜，一边不住摇头点评着。
“Can I skip this one? I don’t believe I only know one of its meaning.”
“好，这个都不知道，估计其他的你也不知道。我给你下一句！”
“好，第三句来了：他这人很没意思。”
“What’s the difference between this one and last one? They are the same! ” Amon抗议。
“蔓蔓，你这当老师的，告诉他意思一样吗？”
“Amon, 两句话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前一句话，‘他太不够意思了’，是指he is not friendly。后一句话，‘他这人很没意思’，是指he is so boring.”
“Oh my god, 中文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了。don’t tell me there are more.”
“不要气馁，接着学，总有一天你会学会的。” 曹蔓给他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Amon，女士们这么努力教你中文，你要不要再去烤点肉，意思意思？” 穆林打趣道。
“饶了我吧，烤肉可以，意思意思是什么？蔓，回去我要加课，你要每天教我一个小时中文！要先教我意思意思。”
大家笑做一团。
穆林提醒Amon，中文还有很多词是有多种意思的，如果理解错了意思，会闹笑话的，Amon忍不住好奇，让穆林举个例子，穆林想了想，问：“你知道方便是什么意思吗？”
“方便？” 等Amon问明这俩字怎么写的，他还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转头问曹蔓方便的意思，“at your convinence.” 曹蔓回答。
穆林补充，“还有另一个意思，就是上厕所，go to the restroom, for example, 我去方便一下，我需要方便一下。”
Amon恍然大悟。“我现在不需要方便。”
穆林一下子就笑了，“等你方便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Amon一下子就懵了，在我上厕所的时候他请我吃饭，吃啥？不会吧？肯定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另一个意思，哦，他要等我有时间的时候请我吃饭！
“好啊！” 大家看Amon的脸色，从惊愕到疑惑，到镇定，到恍然，这反应速度，够快！大家纷纷表扬Amon反应快，Nicole很不满，她实在是没听懂大家说的啥，嚷嚷着也要开始跟曹蔓学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