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定情

就这样很快袁媛和穆林陪着吴教授去了上海。之后的一周，吴教授帮他们在复旦安顿了下来，找了那边的指导老师，主要是负责一下俩人的生活，以防万一，把他们安顿好，吴教授就飞回北京了。
说起“飞”，去上海的时候，是袁媛第一次坐飞机，如果不是跟教授一起，估计俩人得坐火车硬座去上海了，因为按照出差标准，俩人是不够格坐卧铺，更不够格坐飞机的，可是吴教授一周后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当时的火车可没有现在的高铁速度快，从北京到上海，火车要坐十几个小时，为了节省时间，教授只能飞来飞去了，不能报销的部分，教授用了课题经费。
俩人在吴教授走之后就开始了更加紧张忙碌的工作，以前去试用单位都是其他师兄主导，这次才算是俩人真正独当一面。以前很多的工作细节俩人都没注意，现在轮到自己动手的时候，才发现真是处处是学问。不仅软件的问题他们需要管，操作系统出了问题他们也要管，毕竟使用人员都不是计算机专业人员，也没经过正规的计算机培训，分不清是操作系统的问题还是软件的问题，还有硬件问题他们也需要管，他们都快变身办公室的硬件、软件修理工、计算机培训师了。
好在俩人工作态度很认真，也没有嫌弃大家对计算机知识的无知，所以很受大家的欢迎，也对他们很热情，看他俩只身在外地，也算是一只脚才刚踏进社会的小青年，老师们还是很喜欢跟他们传授些社会经验的，自己在家里做了好吃的，也喜欢给他们带一些，所以俩人的实习生涯也不算太难过。
周末的时候，袁媛也没有亲戚、老同学可以拜访。穆林就约她结伴到附近去转转，晚上去外滩看看夜景，有时候会去城隍庙吃点上海小吃，然后去南京路上逛一逛。更多的，是俩人找那些古老的胡同和建筑，穿行在狭窄的小巷里，感受一下现代大都市里老居民区的那份纯朴，体会一下喧嚣都市里难得的那份安静，体验一下高楼林立中保留的那份古典。
偶尔在弄堂里听到吴侬软语的妇人吵架，俩人会相视一笑。第一次看到这样吵架的时候，俩人还以为是俩朋友在聊天，上海话听不懂，不过轻声细语的挺有味道，经同事们指点才知道原来是两人在吵架。这哪有一点京城里俩妇人吵架的气势，那气势，绝对透露着来自皇城里的霸王之气，那才叫吵架。
当时袁媛就打趣穆林：“穆林，你以后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一个上海女朋友，你看看，连吵架都这么温柔。”
“我们上海女人，不仅温柔，还能干，更特别会调教男人。” 办公室的刘老师说道。
“怎么算会调教男人？” 袁媛好奇。
“你看，大部分的上海家庭，可都是男人干家务，买菜做饭哦。女孩子们都特别能干，负责理财养家。袁媛，你以后也要找个上海男朋友，让他家务活全包。”
“刘老师，你别打趣我了。” 袁媛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也别打趣我。上海女孩子我可配不上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干过家务、做过饭，肯定做不来上海女婿。” 穆林说完看了袁媛一眼。
“哎，我看你们俩就挺合适的，是不是一对啊？”
“刘老师，你说的越来越不靠谱了。” 袁媛想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还……不是。” 穆林几乎同时说出口。
刘老师挑眉看了他俩一眼。有趣！
九十月的上海天气也好，温度也适宜，俩人工作还算顺利，还有闲暇一起逛街聊天，穆林觉得这好日子要有一整年多好。这一晚，俩人吃完饭，准备骑自行车到黄浦江边逛逛，俩人出门的时候看看天气不错，谁知道到了地方却下起了小雨，俩人又骑着自行车，也没办法打车回去，只能等雨小了，再骑回去。
俩人好不容易回到招待所，赶紧冲了个热澡，祈求着明天别感冒了。穆林还出去买了一盒感冒药，一半给了袁媛，让她吃一粒预防一下。
他回到自己房间，本来也想吃一粒的，后来想了想，又放回去，再跑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头脸，光着身子在床上躺了半夜才盖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一早，袁媛刚起床刷完牙，就收到穆林从内线打来的电话，穆林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袁媛，我想我是发烧了，这会儿头晕的很。你没事儿吧？”
袁媛一听就急了，“我没事。你要不要现在起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起来了，门没锁。你自己开门进来，我实在是头晕，又躺回床上了。”
“好的，我这就过来。”
进到穆林房间一看，穆林正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有点苍白，她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真的很烫。“穆林，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穆林睁开眼，看了一下袁媛，“你过来了。我头晕的狠，都没法走路了。”
“来，坐起来，我扶你去。”
穆林伸出手让袁媛把自己拉起来，晃晃悠悠站起来，整个人靠在袁媛身上，袁媛只得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俩人走到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在候诊区将穆林安排坐下，袁媛看了一眼手表，一看时间不早了，就先找了个电话给办公室打过去，给俩人请了假，又回头给穆林挂号。穆林发高烧，大夫建议最好挂水。
等挂完水都已经10点多了，俩人早饭也没吃，看穆林的样子，也不像很有胃口，”穆林，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穆林想袁媛忙了大半天还没吃饭。“好，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小饭馆，吃点再回去。”
俩人找了个小饭馆，穆林只喝了小半碗稀粥就住口了，他实在是没胃口，哎，自己这一招苦肉计用的是不是太狠了？
回去当然还是袁媛搀扶着他，他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哎，也就这苦肉计使出来才管用，否则袁媛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啥时候能这么亲密，想到这里，更是往袁媛身上靠了靠。
俩人在复旦大学，办的是临时学生证，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学生食堂，所以每顿饭袁媛还要费心思给穆林买些清淡的饭菜。在指导老师的指导下，不用打车去医院了，每天到校医院挂水就可以了，好在两天后穆林的烧就退下去了，不过他开始流鼻涕、咳嗽，档案馆领导干脆给了他一周病假，让他好好在招待所休息，只需要袁媛一个人去上班，能随时解决问题就可以了。
袁媛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份责任，刘老师打趣她这是提前实习一下贤妻良母这个角色——白天上班挣钱养家，中午回去给家人做饭，晚上回去照顾老弱病残。
袁媛没觉得有多辛苦，除了刚开始几天，需要扶着穆林去打点滴之外，穆林很好照顾，而且他烧退以后，想把打饭的任务承包了，被袁媛拒绝了，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招待所，别到处去传播咳嗽和流鼻涕的病菌。想着上次落水生病时穆林对自己的照顾，还觉得刚好有机会还那次的人情债了，所以越发对穆林照顾地无微不至。
穆林心里那个美滋滋的，巴不得自己这病多咳嗽几天，大夫给开的药也不好好吃，流鼻涕的药吃了，那个实在是太脏兮兮了，治咳嗽的药么，晚上临睡前吃点，白天的就偷偷扔进抽水马桶里尸骨无存了。
一周过去了，穆林还有点咳嗽，不过不是那么严重了，偶尔咳嗽几声而已，俩人又一起开始上班。周围的老师们感觉出来俩人的不一般，尤其是穆林，给袁媛端茶倒水的，非常殷勤。弄得袁媛很不好意思，晚上吃完饭跟穆林坐在那儿看电视的时候，想了想，觉得应该提示他一下，就对他说，白天没必要给自己端茶倒水的。
穆林突然很严肃地说：“袁媛，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情。”
“你生病了，我们俩一起来的，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即使我没生病你没照顾我，给你端茶倒水我也愿意做，也高兴做。”
“真的没必要。”
“袁媛！” 穆林突然拉住袁媛的手。“这一年多了，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心意。我喜欢你。”
“穆、穆、穆林，我，我，我觉得我们有点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
“我们家庭条件不一样，门不当户不对的。”
“你这个说法不成立，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们小时候生活的环境不一样，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将来一起生活的时候会有很多不一样的，要磨合的东西可能会很多。”
“你已经考虑过我们交往的可能性了？”
“我没，我不是，我” 袁媛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脑袋有点缺氧，转不动了。
“袁媛，别太早下定论，好么？”
“我们到上海来，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我有什么你难以忍受的地方吗？”
“没，没有。”
“那不就简单了，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的家庭情况我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你也了解，你还去过我们家，我爸爸妈妈对你印象也很好，很喜欢你。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难道说，你有其他暗恋对象了？”
“没，没有。” 袁媛在祈求自己的心脏赶快别再跳那么厉害了，真的没法思考，没法说话了。
“那为什么一直不给我个机会，让我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保护你呢？”
“我没有。” 袁媛不假思索地一味否定着。
“那就是你一直在等我表白？！对不起，袁媛，我让你久等了。” 穆林一把拉过袁媛，把她抱在怀里。
“……” 袁媛没反应过来。
“媛媛，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你，我就开始一点点喜欢上你，去年秋天我已经爱得无法自拔，可是我怕，我怕跟你表白了会被你拒绝，我被清华的师兄们吓怕了，他们说你会拒绝所有人的求爱。我怕自己承受不起被你拒绝的后果，我更怕你哪一天你被其他人吸引走，所以我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也等着你，等着你能接受我的这一天。我很高兴吴教授能让我们俩一起来实习，远离清华、远离北航，就我们俩，在异地他乡闯出一片天，在这片天地里，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加深熟悉，越发了解彼此。你看，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有着相同的职业，有着相同的目标，没有人比我们俩更适合彼此。
媛媛，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