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时情谊

说起曹蔓这个闺蜜来，袁媛有点头疼。明明从初中开始身边就桃花不断的人，到了三十多仍然是孑身一人。

她俩从小一起在山西西南一个小县城里长大，双方父母都是当地一个化工厂里的研究员，她们两家住在一个职工大院里，两家父母关系不错，当时袁妈妈和曹妈妈怀孕的时候，还开过玩笑，将来要是一男一女就结娃娃亲，虽说这样的玩笑当不得真，可关系好却是杠杠的。

袁爸爸老家是山东的，袁妈妈是山西人，当初袁爸爸为了追小师妹袁妈妈，就追到袁妈妈的老家来了。曹爸爸家是从河南逃难到陕西的新陕西人，曹妈妈是个小巧玲珑的川妹子，曹爸爸在工作中认识了曹妈妈，觉得这女孩聪明能干，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打灯笼难找的好媳妇啊，不能放过！一年后曹妈妈就成了曹家媳妇。

曹爸爸祖上逃难到陕西，解放后还是农家，他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还好根红苗正，得了机会成了工农兵大学生，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跳出农门进了城，自从上大学就开始省吃俭用接济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还好曹妈妈老家是四川山区的，也是家里的长女，习惯了这样的顾老拉小的生活，所以刚结婚的时候，俩人也没为这事儿红过脸，只不过后来曹爸爸的俩弟弟结婚时，未婚妻们一个个都狮子大张口，觉得大哥一旦等他们成婚就不再管了，趁着结婚能捞一笔是一笔，曹家家里条件真的不好，很少愿意有人嫁进他们家，虽说有一个在外工作的儿子，结婚对象不是他，是没啥能力的弟弟，哥哥毕竟不是父母，结了婚又不能接着啃老，所以俩小儿子的结婚对象都来之不易，曹爸爸的父母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总觉得能为弟弟们娶上媳妇，曹爸爸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着也要全力支持，弟妹们总觉得婚后大伯子哥肯定不管自己的小家庭了，此时不多要，何时多要？所以要求就比一般人家提得更多，曹爸爸曹妈妈为了让弟弟们能结婚，也是拼了，不仅自己省吃俭用，还跟同事们借了一些钱，俩人勒紧裤腰带慢慢还。所以虽然看着只是一家三口，过得却比一般人家清贫多了。好在曹妈妈也没有抱怨什么，毕竟俩人的成长环境相似，曹妈妈也很理解曹爸爸，而曹爸爸因为自己兄弟姐妹的事情，又觉得拖累了曹妈妈这个好媳妇，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而心生愧疚，越发在生活中关心照顾曹妈妈，所以俩人不仅没为小家庭为了接济老家大家庭出钱出力红过脸，还更加相亲相爱。曹爸爸唯一的遗憾就是曹蔓是个女儿，本来还想着生完曹蔓，按照政策四年后再生一个的，谁知79年一纸公文，一对夫妇只让生一个了，为此曹爸爸着实郁闷了一阵子，咋没提前几个月让老婆怀孕呢？！他担忧以后再没人能担当得起曹家的这副重担了。

曹蔓长得非常秀气，长得像妈妈，漂亮的辣妹子，个子也是川妹子的小巧玲珑型，不知道是家里省吃俭用营养跟不上，还是妈妈的基因在那里做着决定权，她从小就是同龄小伙伴群里的小妹妹。
袁媛小时候长得快，14岁刚上初中三年级已经将近1米7的大个子，她从小大大咧咧的，为人豪爽。跟曹蔓一起，不像姐姐，更像哥哥一样罩着曹蔓，所以俩孩子反而没有一般小女生那种小心思、小动作，今儿好得像一个人，明儿谁也不理谁，后儿俩人又和好如初的那些小女生常见的分分合合的戏码。俩人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都是同校，上学一起去，放学一起回。
曹爸爸很喜欢袁媛这样的，虽然是女孩子，但更像男孩子，所以很希望自家闺女能跟着袁媛熏陶一下，沾点男孩子气回来。

俩人的成绩好，虽然是好朋友，生活中相互照顾，学习上却卯足了劲儿，跟对方你追我赶的，根本不需要双方父母操心，一直是家长眼中的乖乖女，校长眼中的镇校之宝，老师眼里的名校敲门砖。
考大学的时候，袁媛对刚开始火起来的计算机感兴趣，报了计算机专业，而曹蔓呢，对生物也感兴趣，对物理也敢兴趣，看到有个系叫生物物理系，就报考了，其实俩人对自己选的专业一点儿都不了解，却想想一起去清华大学。虽然俩人学习成绩一向不错，报考同一所知名大学的想法却没得到老师和家长的认同，要知道那小地方的高中，虽然在当地也算是重点高中，放到省级，那就是默默无闻一高中，几年能考上一个北大或者清华的就不错了，一所学校同时考取两个同一名牌大学的几率太小太小了，都劝她们改一改志愿，别都填了清华，哪怕是一个清华一个北大也行啊，投资有风险，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老师家长都懂得。可惜这俩人谁的话也不听，坚持自己的选择，可让老师和家长们担心了半个暑假。还好，俩人都被清华录取了，这在她们那个小县城也造成了一次轰动，成为母校、甚至其他高中、众多老师激励学生们的例子，成为众多家长口中恨铁不成钢时口中冒出的别家的孩子。

说起两个人为啥坚持选同一所学校的原因，那是俩人间的小秘密，尤其是曹蔓心中的秘密，不可与外人道也。

初三那年她们俩不是同一个班级，只能一起走路、一起回家做作业而已。
大家都是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年龄，又是毕业班，老师的业绩跟升学率挂钩，毕业班老师们那个紧张啊，想杜绝一切影响孩子们学习劲头的东西，首当其冲的是早恋问题。为了防止早恋，老师们想尽了办法，男女生不许打闹（如果可以，老师想说的是不许聊天说话），经常更换座位（让你们没机会熟悉起来！），遇到传纸条写情书的全年级通报批评（要脸面的都给收敛着！），异性非亲眷不许共骑一辆自行车、同撑一把伞、更不许拉手拥抱（杜绝一切拉手、搂搂抱抱的机会），午饭男生女生不许同桌（女生泪奔：桌子一旦被跑得快的男生占领，你让我们到哪里吃饭啊？！），后来老师发现女生饭桌的问题，分化出专门的区域供女生就餐（女生再次泪奔：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小动物，被圈养了）。
而且到了初三下学期，遭遇了大学生闹事，弄得高中生、初中生都跟着蠢蠢欲动，为了不让孩子们受影响，校长和老师们都铆足了劲儿，发动了家长们一起严密监督着孩子们。
就这么着，老师十八般武器全出，试图全力阻击那些早恋的小火苗和蠢蠢欲动的大人心，可还是阻止不了那些被多巴胺控制了的春心荡漾的躁动大脑。青春无敌，年轻有活力，大人们反对的东西，就是我们要尝试的好东西。所以校内不行，我们校外来，明着不行暗着来呗，你有你的如来掌，我有我的金箍棒，总能在大掌下撑出一片天，在手指缝里开发一片处女地。感觉就像水坝刚开闸泻洪，那水流，奔腾而下，那气势，蓬勃汹涌，那闯劲，无可阻挡。
曹蔓就在这滚滚洪流中遭遇了一次算不上早恋的早恋。